連惠蘭的傳奇故事
我叫連蕙蘭,雖然我雙眼全盲,但是在我的臉上有一雙很美的裝飾品,那就是我的眼睛。我是個來自花蓮的原住民女孩,由於父親教書及再進修的關係,五歲時全家搬到西部,經歷幾次的遷居,最後在麻豆定居下來。打從我懂事開始母親的身體就一直不好,家中的大小事都是父親一手打理,身為長女的我因此從小就學會許多家務。後來經朋友的介紹,認識了一個男孩,他已有一對子女,當他談到已過逝的妻子時,竟然流淚,這樣癡情的男孩,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,沒多久我們就結婚了!
有一次花蓮的表姊來台南巡迴展售藝品,我去幫忙的這段期間讓我學到許多東西,也讓我開始有機會與客戶直接接觸,在先生的協助之下生意做得很好,我們也加入一些南部原住民的社團,生活漸漸變得多采多姿,夫妻倆還樂觀地規劃著先生退役後如何經營原住民餐廳。
老天爺好像愛跟我開玩笑,西元2002年去南投教原住民工藝的回程中,發覺兩眼視線模糊看不清道路,起初還不覺得嚴重,直到花了一年時間遍訪名醫,最終宣判竟是無法康復的視神經病變。
面對這個天大的打擊我墜入深谷,在我認知的生命辭典裡,或許我會遭遇車禍、可能因跌倒而肢體傷殘,卻從未想過我會因視神經病變而雙眼失明,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我沒有了方向;顏色黑了,頭暈了,腳沉了;連進入家的門框都摸不著,在客廳裡東撞西撞,我歇斯底裡的大哭,使勁的摔砸我能觸摸到的東西。
我變得自艾自怨,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甚麼,要受到老天無情的懲罰,鄰居指指點點更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遭天譴、一無用處的人。我還年輕,原本會做很多樣式的手工藝,對未來的夢想有種種規劃,現在一切全變得毫無意義,我絕望地把自己關在家裡獨自哭泣,拒絕教會好友的關懷與安慰。
在我失意喪志時遇到另一個機緣是教會裡一位眼盲女孩要結婚,好友們希望我能幫忙布置婚禮會場。我不願意,我不再機靈而只是一個都還需要別人幫忙的盲人,如何能幫助別人。但好友不斷的鼓勵,希望我們一起祝福那位失明女孩子的勇氣,為什麼不呢? 後來才知道這位女孩曾經是我的學生,經由她的引介我進入了台南市佑明視障協會。
受訓初期自艾自怨的氛圍一直在學員之間交叉傳染,老師耐心的接納、輔導員認真的安撫,等我們哭訴夠了,老師們才轉為激勵,要我們開始認命的學習,這一年學習時光很快樂,我順利的畢業,學會定位、按摩、經穴、點字等等謀生的技巧,並且先後考取丙級和乙級理療按摩師執照,正式踏入視障按摩這一行。
在按摩中心一待就是十年,中心經常舉辦許多活動,國際標準舞就是其中之一,盲人跳國際標準舞是件很困難卻又新鮮的趣事,才半年多我的國標舞就跳得很不錯喔!我還參加協會舉辦的運動會;標槍、鉛球、鐵餅、跑百米、跳遠等都去參加,前後參加了六屆的全運會比賽,還得了不少獎項。
學保齡球是我全盲生命裡另一個挑戰也是成就。全盲以前我從未接觸過保齡球,連球瓶數量、擺設位置都不知道,學起來非常困難。一開始因為求好心切,先生見我一直「洗水溝」而語氣急迫,常常二人就在球道上吵了起來,當他明白我的困境之後,先生以跳棋的棋子做出球瓶的擺放的模型,讓我觸碰了解並判斷球瓶間與球道配置的相對位置,我們就這樣不斷的摸索練習,滾出去的球命中率越來越高,後來還代表台灣參加世界盃視障保齡球錦標賽,我拿了不少面金牌。
從此我每年都會給自己放一次假去整理工作室,每次整理都會難受的哭泣,過去的記憶都要再一次赤裸裸的攤在面前,這些東西都是和先生一起上山下海辛苦收集來的,每一個物件都是有感情、有故事,無論是海邊撈拾的漂浮木、溪邊的石頭,還是別人拆屋留下來的東西。心疼我的先生勸我把這些東西全部丟掉,或是送給別人來完成,他希望我好好面對自己是盲人的事實,當下我覺得他好殘忍,這是我僅存的可以觸摸的回憶,我執拗的回絕先生的提議。
雖然結束十一年的婚姻有著許多的遺憾,但我不再以死來求解脫,因信仰給了我很大的支持。我也感謝前夫在我失明的時候用心的陪伴,幫助我適應盲人的生活,讓我有能力自處於全盲的生活。搬出前夫家之後自己成立了工作室,現在每兩年還是會參加全運會,前夫還是會來帶我去比賽。但畢竟一個人的生活起居很不方便,於是Tiger走進了我的生活,讓原本處處要仰賴他人協助的我,現在出門運動、搭公車或坐火車都可以自己處理,Tiger 不只是一隻導盲工作犬,我們更像是一家人。每當情緒不好時Tiger就會貼心地靠上來,真的謝謝上天賜予的一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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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變得自艾自怨,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甚麼,要受到老天無情的懲罰,鄰居指指點點更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遭天譴、一無用處的人。我還年輕,原本會做很多樣式的手工藝,對未來的夢想有種種規劃,現在一切全變得毫無意義,我絕望地把自己關在家裡獨自哭泣,拒絕教會好友的關懷與安慰。
這段期間我多次試圖自殺,先生心疼的說:「照顧你的人都不嫌累了,妳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關心妳的人,妳又不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人」;母親也鼓勵我說:「妳不要想太多了,上帝不要妳,地獄也不讓你去,妳還是好好的活著吧!」這些話都深刻的印在我的腦海中。先生為了讓我適應一般人的生活,開始帶我去菜市場讓我面對人群,起先我很排斥,害怕失明的樣子會被人恥笑,但是先生如此勇敢與堅定地對我說:大家看的是牽著妳的手走路的我,我都不怕妳怕什麼。因為這句話我終於願意去面對外面的世界。
在我失意喪志時遇到另一個機緣是教會裡一位眼盲女孩要結婚,好友們希望我能幫忙布置婚禮會場。我不願意,我不再機靈而只是一個都還需要別人幫忙的盲人,如何能幫助別人。但好友不斷的鼓勵,希望我們一起祝福那位失明女孩子的勇氣,為什麼不呢? 後來才知道這位女孩曾經是我的學生,經由她的引介我進入了台南市佑明視障協會。
結識了同是中途失明的朋友,我們一起到岡山殘障福利服務中心學習第二專長重建的課程,頭三天先生向軍中請假陪我去上課,並且教我辨識相關地理位置,第四天先生藉故讓我一個人去上課想讓我學習獨立,而長期依賴先生的我,連手搭著前面的人的肩膀走路都會脫隊,我自己一個人委屈地躲在廁所裡無助地哭泣。
受訓初期自艾自怨的氛圍一直在學員之間交叉傳染,老師耐心的接納、輔導員認真的安撫,等我們哭訴夠了,老師們才轉為激勵,要我們開始認命的學習,這一年學習時光很快樂,我順利的畢業,學會定位、按摩、經穴、點字等等謀生的技巧,並且先後考取丙級和乙級理療按摩師執照,正式踏入視障按摩這一行。
在按摩中心一待就是十年,中心經常舉辦許多活動,國際標準舞就是其中之一,盲人跳國際標準舞是件很困難卻又新鮮的趣事,才半年多我的國標舞就跳得很不錯喔!我還參加協會舉辦的運動會;標槍、鉛球、鐵餅、跑百米、跳遠等都去參加,前後參加了六屆的全運會比賽,還得了不少獎項。
學保齡球是我全盲生命裡另一個挑戰也是成就。全盲以前我從未接觸過保齡球,連球瓶數量、擺設位置都不知道,學起來非常困難。一開始因為求好心切,先生見我一直「洗水溝」而語氣急迫,常常二人就在球道上吵了起來,當他明白我的困境之後,先生以跳棋的棋子做出球瓶的擺放的模型,讓我觸碰了解並判斷球瓶間與球道配置的相對位置,我們就這樣不斷的摸索練習,滾出去的球命中率越來越高,後來還代表台灣參加世界盃視障保齡球錦標賽,我拿了不少面金牌。
在運動場上雖然有很好的成績,但也因此與孩子互動的時間變少,導致兒子沉迷於網咖,於是我決定放棄國際性的比賽。畢竟運動場上再怎麼榮耀,都抵不過陪著孩子一起成長的重要。
家裡有一間和室一直是我的工作室也是儲藏室,裡面擺滿大大小小的整理櫃,裝著工具以及手工藝品的材料和半成品,這些東西在我失明以後就全部封存起來。曾經協會要舉辦義賣我又想起這些手工藝品,先生也願意用實際行動來成就我心裡的想法,把這些半成品重新組裝起來。他先依照形狀大小、樣式顏色詳細分類,並且當我的眼睛依據我的設計配色,以及處理一些我無法做到的細節部分,這點讓我很感動。
當我重新面對這些小玩意時,心裡真的是五味雜陳,一方面開心我還能做些簡單的工藝,另一方面卻對自己再也看不見布料的鮮艷顏色,以及琉璃珠的璀璨光亮而嚴重失落,尤其當客人知道我的過去時,充滿了憐憫的安慰讓我更是受傷。
就這樣大約整理了三年,可能是更認命了也可能是真的決心要跟過去告別,我把收納櫃所有的東西打包,全部寄給住在花蓮的表姊,然後痛快的哭了兩天,這些過去的專業技能,只能成為我偶而為之的興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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